他是个罪人, 注定永困黑暗,何必脏了她的裙角。
赵知光慢慢扬唇一笑,如珠玉般的清俊少年最终变作苍白病弱、消瘦如鬼的模样。可此时的他, 身上的阴郁仿佛渐渐消散。
也许只有在痛失最珍贵的一切后,才能顿悟, 真正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。
宫墙内长长的甬道, 困住的又何止是鲜妍少女的美好年华?
他怕是也走不出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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近来波折甚多, 赵巍衡打下南方,彻底统一了南北, 也需按功行赏,不能因为窦皇后的丧事耽误了。况且窦皇后停灵多日,即便有冰块保存尸体,身上也渐渐有了腐烂的痕迹, 既然子女都等回来,也到了盖棺下葬的时候。
在一众人眼里, 窦皇后死得不大合时宜。
可没人会扫天家的兴头, 丧事时一个个比死了亲爹亲娘还悲伤。等丧事过了,按理该受国丧,可连年征战, 人数锐减,怎么可能真让百姓三年不婚嫁?
丧礼过了一段时日, 皇帝就找由头下旨,鼓励百姓嫁娶生育。
加之皇帝为文臣武将们立功行赏, 庆功宴总要有的吧?天下一统这样的大事, 怎好低调呢?左不过是顾惜窦皇后,不要闹得鼓乐隆重奢靡过甚。
宫内的白布还未摘去,四处就已有了欢愉之声。
亲戚或余悲, 他人亦已歌。崔舒若受到旁人送来的请柬时,心中唯有此句浮现脑海。
她放下花筏烫金的请柬,青葱般的白嫩手指却捂住嘴,闷声咳嗽。崔舒若还是那个崔舒若,人却憔悴了不少,眉眼间萦绕病气。
说来奇怪,当日赵知光的病好了,崔舒若却开始不适。终日里不是发烧就是咳嗽,有好几回连烧了十几日都没能好,甚至昏过去二三日的,御医都没辙。
还有向皇帝进言打棺材冲喜的,然后晚间就被赵平娘把家给砸了,第二日又莫名其妙被人用麻袋套着打了一顿。
消息传到坊间,说什么的都有。